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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猫之殇

竹山村不知何时来了一只大黑猫。

它双目炯炯、两耳傲立,牙齿锋利、爪子尖锐,脚蹼厚实、腰身修长,皮毛乌黑发亮、神情凶神恶煞。

它来到一块巨石上,根根黑毛如钢针般耸立,“喵”地一声长叫,鼠辈瑟瑟发抖。

竹山村富饶美丽、物产丰富。人们种瓜得瓜、种豆得豆,过着与世无争怡然自乐的日子。但不知何时起,老鼠们发现了这片乐土,大规模迁徙。人们苦不堪言:地里的成熟庄稼、家里的鸡鸭家私,都成了老鼠的腹中之物。还有猖獗者,在村民养的三百多斤重的大肥猪后臀上啃出了一个洞。

村民对老鼠恨得咬牙切齿,想尽了各种办法:投毒、陷阱、水淹、火烧,等等,能想到的土法子、听说过的金点子,办法用尽、收效甚微。不是村民无能,而是老鼠们太狡猾。

大黑猫的出现,全村人的希望。人们对它寄以厚望,给予贵宾般礼遇:哪家吃肉,喂它一块;谁家有鱼,给它一条。大黑猫皮毛愈发油光闪亮,精神抖擞、威风凛凛。一声长叫,吓得老鼠们东躲西藏、惶惶不可终日。有小老鼠不听话,鼠妈妈就会说:不听话,就把你丢给大黑猫吃了。没想到这招贼灵,小老鼠就乖乖了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,老鼠们渐渐发现大黑猫没什么可怕,它除了在竹山村混吃混喝,几乎对抓老鼠毫无兴趣。鼠王清点家族成员,发现除了几只自然老死的外,其他的都还好好活着。于是,胆子大的老鼠又开始偷偷活动了。大黑猫除了偶尔叫唤几声,抓几只倒霉的老鼠玩玩,它白天不是睡觉就是谁家吃饭就蹲守在谁家门口。

竹山村又开始恢复往昔的模样:老鼠们不分白天黑夜大摇大摆出来活动,肆无忌惮地啃食、撕咬、破坏。

老鼠不怕你,我们白养了你。慢慢地,人们不再视大黑猫神一般的存在,也不再给它供给食物。

没多久,人们发现挂在自家梁上的腊肉腊鱼、板鸡板鸭等干货,不时会不翼而飞。

家里进贼了,不可能一次只偷一两块啊。人们日渐警惕起来。

一天夜里,一家男主半夜醒后久久不能入眠。他家备满了年货,鸡鸭鱼肉都挂在厨房梁上熏制。会不会也莫名其妙地丢几块呢?男主胡思乱想间,隐约传来了声响。

没错,声音源自厨房。

他悄悄披衣下床,抄起一根木棍,拿上手电,悄无声息地开了房门,摄手摄脚往厨房走。

他猛然拧开手电,雪亮的光柱直刺屋梁。一个大黑影倏忽窜出,一坨肉“砰”地一声掉在了地上。他往黑影猛地甩出木棍,一声沉闷的声响, 一声“喵”的惨叫。

第二天,竹山村炸开了窝:大黑猫是小偷!不抓老鼠专偷肉!也有人为大黑猫叫屈:黑咕隆咚的,有那么肯定吗,总不能凭一声叫唤就冤枉它吧。说不定是另外的野猫呢。人们议论纷纷。

但令人怀疑大黑猫是元凶的理由确确实实存在,竹山村再没出现大黑猫的踪影了。

在黑猫警长主持的猫界年终述职会上,大黑猫出现了。猫咪秉着对组织忠诚老实的态度,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年的工作,包括主要做法,工作成绩,存在的问题和不足,下步工作打算,等等。

轮到大黑猫上台发言,它迟迟不愿起身。在众多猫咪的催促下,它一瘸一瘸地走上发言席。哇,太猛了吧,为抓老鼠奋不顾身,因公负伤啊,吾辈楷模啊。

“我,我……”大黑猫支支吾吾,满脸通红。

“说呀,说呀。”台下一片起哄声。

大黑猫本想编造一些离奇曲折的故事吸引眼球,邀功请赏,但它知道猫界的规矩,这样做后果很严重。它只得将一年来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,惹得台下的猫咪哄堂大笑。

黑猫警长当场宣布考核结果,一大波猫咪升官晋爵。末了,黑猫警长黑着个脸,表情十分严肃地提问:“我们的职责是什么?”“消灭鼠类!”猫咪齐刷刷地回答。“刚才,大黑猫的述职大家都听到了,它在竹山村失职渎职,一年没有消灭一只老鼠,致使竹山村鼠患成灾;监守自盗,偷窃人类劳动成果,致使人猫关系紧张。大黑猫所作所为,性质十分恶劣,后果十分严重,实乃猫界不幸、吾辈耻辱。” 黑猫警长顿了顿。“为敬效尤,严肃猫纪,我提议:将大黑猫从猫界除名,其严重违法犯罪问题移交有关机关从重从严处理。”

“警长威武!警长英明!”

台下响起欢呼声和经久不息的掌声。(溆浦县纪委监委   吴厚华)